叶晓翔：企业的法务管理应该分为商务管理应对及法律事务管理

2021/09/25

随着中国市场化的推进和公司制度的日益发达，法务在公司治理中的重要性日渐体现。现代公司法务的职责和定位也随之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战略决策、风险控制、竞争超越和增值经营等要素构成了现代公司法务的核心商业价值。随着国有企业“大合规”引领驱动，越来越多的企业也在探索构建法治框架下的法律、合规、风险、内控协同运作机制。

回归到个人，2018年12月，司法部印发《公司律师管理办法》，自此公司律师制度正式进入全面实施阶段；2021年3月18日，“企业合规师”正式进入《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这些职业身份的出现也表征着社会的需求调整与法律服务市场份额的重新分配。同时，一些重大的企业风险事件也警醒着法律人，日益某著名电商零售巨头因“二选一”等行为，遭遇反垄断调查而被处于巨额罚款；某知名网约车平台因其APP存在违法违规收集使用个人信息而被下架。

理购法律人谈主题拍摄之企业法务管理、合规治理与风险防控篇，聚焦法律人关注到的行业法务管理与合规热点，风险防控案例，邀请法律机构代表、知名企业大咖、律界翘楚、榜上俊杰等法律人讲述从业多年来法务管理与合规治理独家心得。

【法律人谈】栏目 | 第八期

叶晓翔：企业的法务管理应该分为商务管理应对及法律事务管理

对于企业法总来说，数十年的职业生涯，有哪些值得讲述的经历？时代裹挟前进之下，如何培养迅速的应变能力、富有前瞻性的思维、创造性地设计解决方案为企业提供符合业务的风险管理支持？

第八期【法律人谈】栏目，和LCOUNCIL一起走近卫材，聆听卫材（中国）投资有限公司副总裁、总法律顾问叶晓翔的经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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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法务管理

我想企业的法务管理应该分成两部分。

第一部分，毫无疑问是每个企业都必须会有的。比如说劳动人事、合同纠纷、商务管理应对，这是每一个不同类型的企业它都会有的,基本上也可以说是整个in-house lawyer的一个基本功。第二个领域是我觉得非常重要的，是跟你所应对的、所处的这个行业息息相关的，具有自己特点的那些法律事务管理。

我认为随着每个领域的发展，在每一个时间节点或者每一个阶段，他都会有不同的重点的法律风险应对，需要我们去考虑和关心。那么我想优秀的Inhouse和一般的Inhouse会形成非常大的差距的原因之一，就在于他是否具有前瞻性，这也是对我们所有的Inhouse而言一个非常严峻的挑战，但是也非常有意义，或者说这是一项非常让人产生积极性的，很让人兴奋的工作。

从医药行业的角度来说，我自己感觉其实经历过很多阶段。比如说，2006年中国第一次所谓的反商业贿赂风暴，从那个时候开始，可能整个法律的风险管理更多的偏向于法律和合规相结合，就是如何去面对反不正当竞争？如何去应对反商业贿赂？由此可能会出台很多公司内部应对机制、应对的制度管理体系。那么像现在，尤其是在这个疫情之后，这样处于一个大医疗大互联网的阶段，无疑也会面临一些新的法律风险。

我认为在新的时代影响或者全新的形式上面，整个医药领域将来肯定要面对或者说必然会面对的法律风险，我觉得至少有三项。

 互联网推广 

第一项，因为疫情的原因，我们现在采用的是一个互联网推广的时代，互联网发展到了一个非常聚焦的时代。

所谓的互联网推广，其实它有两个特点，第一个，它一定是一个品牌推广，那么他会面临着什么？对于很多公司来说，传统的推广这个产品，可能本来是面对医生、面对医疗机构的，那现在可能我要面临用户群体的转向，面对一些患者，以类似像患者教育为主，那这个会造成一个什么样的品牌方？可能在以前，知识产权保护是医疗领域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更多会偏向于知识产权等方面的专利。但是品牌保护可能更多会是一种综合性的，比如说商标、商誉，一些key vision上面的聚焦，这个可能是我们需要面对的非常有意义的，非常有趣的一个转变。

 大数据保护 

那第二个跟互联网推广息息相关是什么呢？其实就是最近非常非常热门的大数据保护，因为没有大数据就没有互联网，但大数据保护必然会带来无数的风险。比如说隐私保护、个人信息，还有无数很细节的问题。

其实现在很有意思的是，很多时候中国法律的发展，是由一个重大的案例来推进的。可能我们现在还没有碰到这么严重的案例，但是我想不能够等到它出现了，我们才会去关注，才会去应对，所以我想品牌保护、大数据保护，是医疗领域必然要重视的，在今后非常关注的Inhouse的法律风险的应对实务。

 反垄断 

那么还有一项其实就是反垄断，尤其是针对一些处方药和一些原料药的企业，甚至在整个医药领域还存在着一些经销商管理问题。反垄断现在也很热闹，以往没有引起重视，现在可能它也是一个非常关注的热点。

我想，每一个不同的阶段，对于每一个领域来说，它都有不同的特点，法律风险是需要不断的去研究，去探索，去解决。所以一个好的Inhouse，他不应该是固步自封，只会看合同或者只会去打劳动仲裁。一个好的Inhouse，应该要有前瞻性的去帮助公司解决业务开拓或者业务创新当中所面临的那些风险，不仅仅是法律风险，其实很多时候法律风险和业务风险并不能够很严格的区分开来。

作为Inhouse的三个境界

一个好的Inhouse，首先他是一个好的律师，其次他是一个好的职业经理人。我想做为一个法律人,作为inhouse来说，在我的观念里他一般有三个境界。

 救火队员 

他的第一个层次是什么呢？就是你是一个救火队员，为什么说你是一个救火队员呢？那就是当你进入这个公司，或者这个公司刚刚开始设立法务部门，所有的人对你的期望值是你帮我搞定所有的麻烦事情，出现问题的时候你帮我去搞定，所以你是一个救火队员。

这个时候几乎是每一个Inhouse他必然要经历的阶段。这个时候其实你的作用可能跟律师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但是这个阶段是你必经的，为什么呢？因为这个阶段是非常重要的，每一个人在公司他有一个信用值，这个信用值是什么？是别人对你的评价，是你能不能去解决问题，能不能去帮助他。在刚开始的阶段，你跟他去大谈风险管控可能没有用，因为他没有切肤之痛，他的切肤之痛是什么？他的痛点是他有问题，需要你解决，所以这个时候你要帮他去做，就是去做一个救火队员。

一个好的救火队员不会是一个in-houselawyer的最高阶段，他是个最初阶段，但是他是必须的，因为只有在这个阶段你才能够赢得信任。那么在这个阶段里面，你所需要的能力是什么呢？非常简单，你需要的就是专业的能力，你的legal层面的技巧，你的法律知识、法律底蕴，你的一些专业能力，这是毫无疑问，但是你必须的、一个最basic的skill。

 部门同事的partner 

当你满足了第一阶段的时候，第二个阶段是什么呢？第二个阶段你慢慢的就会使你们业务部门，或者公司里面很多部门认为你是一个很好的partner。成为partner，我相信对很多inhouse来说，可能就到此为止。在这个阶段是干什么的呢？因为你已经赢得了你的同伴的信任，这个时候你的同伴，你的业务部门在碰到问题的时候，他会主动的向你请教，比如说我要有这个这样一个project，那么这个里面会有哪些risk，你帮我看看，你帮我想一想。走到这个阶段已经非常不容易，这个时候对于一个In-house来说，他需要的能力是什么呢？除了你的专业的法律知识，其实更多需要的是你对这个业务面的了解程度，你对这个行业的了解程度，走到这个业务面其实已经非常的不容易。我也相信很多的In-house都可以走到这一步。

 业务革新的owner 

对于一个In-house来说，一个最高的阶段是什么？我觉得法律人在一个公司里最重要的功能，其实是做顶层设计。什么叫做顶层设计？这个时候你不仅仅是一个业务partner，你甚至有可能成为一个业务革新的一个owner，你可能会站在自己的角度上面，给公司进一步的运营提出自己的见解，这种见解去影响业务层面。所以很多人说这个好像不太可能吧，其实不是的。很多事情都会在这种潜移默化当中去实现。

我举一个例子，所有的医药公司在近十年之内，它都在不由自主的、悄无声息的去完成了合规改革。原来是没有合规或者合规并不存在，那这个主导力量是谁？其实就是legal、法务或者合规人员。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了这个公司的一个经营模式。这其实就是一种顶层设计，只不过你在这个工作中起到了多大的作用而已。所以我想一个好的In-houselawyer，他的最顶层的设计就是他去帮助公司做业务革新，做顶层的一个革新，做顶层模式的改变。所以我想中国的In-houselawyer，在这个上面我们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我们可以看到国外有很多general counsel，他确实是一个公司非常顶层的职业经理人。这个是我们已经模糊他是一个legal还是一个职业经理人的定义，我想这是我们所有in-house应该去奋斗的目标。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认为我们每一个In-house要实现能力的发展或者组织的发展，首先自己要是一个专业的法律人，普通的法律知识或者通用技能，毫无疑问这是你的看家本领，你必须要具备的，它就是一个foundation。你不是一个律师，你是个In-houselawyer，你是个公司人。那么再进一步是什么？是你进一步的专业能力，这种进一步的专业能力在一个公司里面，与其说所谓的专业是对法律专业的一个熟练度，那不如说是你对这个公司，你对这个行业的专业认识。这是很重要的，要做到这点要不断地，甚至很多时候你要去跟业务部门去联系，或者主动去熟悉业务，甚至你可以去做业务。

第三个阶段它不仅是一个专业能力的体现，你可能要去做一些领导的事情。这个时候就会涉及到你的洞察力和敏感度，甚至说你对这个公司的一些影响，那这个是一个更高的一个进程。中国有句话叫什么？行百里路...我不知道这句话应该怎么样表述，但是意思就是说，它是一个非常长的过程，但是如果我们脚踏实地的去起步，以至千里都能够做到。所以我想，很多In-houselawyer他会出现所谓的职业倦怠。这是因为我们往往忘记了，这个公司或者这个行业可以赋予我们更多的发展，我们可以做得更好。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有更多的信心和勇气去培养自己多方面多维度的领导力和影响力，去改变这个公司，改变自己的职业进程。我想这是我们每个人都不断的去努力，也是这个职业给予我们最大的乐趣。